缩著身子,倚在柔软的床榻上。
从昨儿个被押回这儿软禁之后,她就傻愣愣地望着窗棂出神,满脑充斥著李卫迷人健朗的身影。
为什么他不是传说中那个神勇盖世,矫若游龙的五皇子呢?要是他就好了。
她幽然轻喟,神色中无限向往。
“公主、公主!”窗外有人轻唤。
连喊了十数声,才将她的魂魄从神游中唤了回来。是她的军师利勿贾,他不但是她的师父,更是官拜一品的大将军。“你来做什么?这儿戒备森严,很容易被人发现的。”慕容蒂边压低嗓子说话,边端著杏眼四下张望。
“再危险我也得把你救出去呀!”利勿贾说话间已轻巧地将窗子卸下,示意她快爬出来。
“黄德原的遗产没夺到手之前,我是不会出去的。”
“你确定那笔钱真是季雪拿走的?”
“除了她还会有谁?”当初她真该直接把得来的房地契及银两先行取走,再慢慢找出那张画有宝物的地图。一念之差,让他们此行的计划几乎要功亏一篑。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有了季雪亢这个挡箭牌,她得以不必嫁给“李卫”那丑男人。
“但季雪已落入那伙人手里,生死未卜,还是我们快去把她劫出来,严刑逼问,免得让旁人捷足先登。”
“不,我目前还不能走,不如你先回去吧。”没弄清楚那名自称“随护”的人的真实身份,她是哪儿都不去的。
“为什么?这票人来路不明,行迹可疑,很可能是打家劫舍的盗匪呐。”利勿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潜入这儿,怎能就这样回去?
“所以我才要留下来查个水落石出呀!”
“查出来又怎样?他们若不是唐朝皇帝派来的,就跟咱们没任何关系,干么浪费时间在这群无聊的人身上?”
“那万一是呢?”慕容蒂强辩道:“我看那位五皇子相貌堂堂,绝非等闲之辈,若果真他就是五皇子,我们正好趁此机会把他给杀了。”然后再把他的“随护”捉回突厥王朝和亲,这是她想了一个晚上打好的如意算盘。
“相貌堂堂?”那个鼻青脸肿的人来到大树下时,他就假扮成路人,躲在一旁观看,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就是个等闲之辈。
“公主!”利勿贾左思右想,觉得此举太冒险了,不可轻易尝试。
“好了,别罗唆了,快走吧,横竖我自有主张。”要是被人发现她就是如假包换的慕容蒂,就麻烦大了。
“但,找寻小郡王的任务呢?你要撒手不管吗?”
“这…过两天再说不行吗?我这么英明睿智,总会想出办法来的。”
“是这样吗?”她如果真有她自诩的一半厉害,还会被关到这儿来吗?
利勿贾看她意志坚决,无可奈何地垂著头,叹了口气“那您保重了。”语毕即往后山的方向离去。
庞度从屋脊上翩冉而下。一切果如卫王爷所料,拙劣的骗局。
摸清了慕容蒂的底细,接下来他还得马不停蹄的查出慕容迪的落脚处。
据闻他是水舞坊的常客,十分迷恋季雪,昨日在大街上被自己狠揍一顿后,想必已窝进温柔乡寻找慰藉了。
待他直捣这只狡兔的艳窟,便能知晓慕容迪到中原内地来,究竟有何图谋。
?
一盏盏红色碧罗纱灯于徐风中摇曳生姿。
水舞坊的二楼最底间的雅室内,今晚来了一名娇贵的客人,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姓名,只因他打赏给递茶水的小丫头一片金叶子,身价立时暴涨,连鸨娘都亲自过来敬酒,哈腰寒暄。
水舞坊现在的红牌优伶乃是一个名叫衡芜的女子,寻欢客将她形容成谪落人间的仙子,她会比季雪亢的美更叫人心荡神驰?
李卫端著温热的毛黄,细细浅酌。一个多时辰了,他始终不言不语不笑,置身红尘又自绝于红尘之外,冷眼旁观周遭的人事。
透过纱帘,他能够清楚欣赏到前台正热烈款摆身子的舞娘,她就是现在红极一时的衡芜?
酒酣耳热的嫖客们,拍击著双掌,叫好盛赞之声此起彼落。然,李卫却仿佛视若无睹,他总是心不在焉地,一个闪神,思绪便偷偷流窜,多半时候令他心烦意乱的竟是,季雪临去时那抹嗔恨的眼神。
一个下作的女人本该受罚,他没必要为此感到惴惴难安。
但自己为什么来?明知她十成十会回到这儿重操贱业,两人一旦相见,势必分外难堪,为何管不住自己的双脚,踏足这靡靡之地?
用力将心中的倩影抛到九霄云外,他今晚是来找乐子的,合该敞开胸怀,忘却烦忧,今朝有酒今朝醉。
一舞既毕,场子里再度掌声雷动。衡芜是众多男人争抢的对象,季雪“从良”以后,她的地位马上扶摇直上,成为水舞坊的台柱。
可她谁也不理,今日鸨娘指示她必须尽心尽力,伺候好这位初来乍到,有钱到不可思议的爷儿,让她乐得甩开众人的纠缠。
“爷。”美人卷珠帘,盈盈一笑,风月无边。
“唔。”李卫是个差劲透顶的恩客,连头也不抬起来一下,只顾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