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的又是另一个人的衣柜,他不是江梓然会是谁?除非是哪里跑来鸠占鹊巢的神经病…还有暴露狂。
江梓然哑巴吃黄莲,脸不是白就是红,像是一幅不规则的泼墨画。不要说外貌,他在气势上也足足矮了这个男人一大截啊…“那…你又是谁?”缄默了一阵,他不甘示弱地问。
“季沐海。”男人答得倒是既简单又俐落。“图书信息系二年级。真要说起来,还是你的学长咧。”──虽然不是直系的。他说,语调中不乏“要学弟懂得敬老尊贤”之意味在。
然而江梓然又哪里吃他的钉子?“这是怎么一回事?”他指指地板上的书堆,还有数也数不清的布置问。
“你不晓得?”季沐海看起来有些诧异。
废话!就是不知道才要问啊!他是想要这样说,偏偏碍于对方大自己一届,好歹也是半个“学长”…算了,忍人所不能忍,方为大器也。“不晓得。”江梓然摇摇头。
“喔…对,你是一年级嘛…”季沐海沉吟了一会,他那种拿自己当菜鸟的口气,令江梓然不快起来。“没有人告诉你?我们这里的房间是二人一间,是抽签决定室友的。”
“这个我知道。”江梓然答得慵慵懒懒。“可是,我也记得203室只有我一个人住。”
“啊──”季沐海豁然,找到了问题的症结,他笑笑,笑得江梓然眼睛作疼:“那是因为我忘了去抽签。”
啥?!“忘了去抽签?”
“对。”季沐海一副“就是这样”地点了点头。“那一天我人不在台北,不小心忘了要来抽签…后来阿德──也就是宿舍长──告诉我,203室还有剩下一间床位,所以…我也只有乖乖窝到这里来了。”
窝到…这?“你的意思是…”
“今后就要叨扰你了。”季沐海说得客气,然语中的调侃却是货真价实的。“打扰了你的单人生活真是不好意思,这里呢,禁烟,但是不禁酒;禁女人,所以有『需要』,也唯有麻烦你到外面解决了。”
什么?!“我不抽烟,也不会带、带女人!”江梓然脸薄皮薄,一下子又红起了脸,只有借着装腔作势来掩饰自己的窘。
“啧啧啧…男人,不要这么看不起自己。”摇了摇手指,季沐海说得啧啧有声。“你才一年级,有得是大把大把的青春…放心,总有一天你会有这个『需要』的。”
“什…”找不到句子反驳,江梓然只是尴尬地赧着一张脸,两只小眼睛直直一盻,恨不得要瞪穿了季沐海。听听他一副“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的口气,该不会是玩得差不多了吧?江梓然瞟了他的五官一眼:朗目疏眉,活脱脱就是生来羡煞世人的。想想也是,长了这样的一副脸,不玩遍天下也实在太对不起自己了…他不禁要自嗟自叹,这个男人的形貌像是一把锐利的刀,狠很地剖入了他的心口,刨出了他一直不愿意正对的事实。
他想,这个就是自卑了。
毕竟他的脸说得好听一点是“温文儒雅”,说得难听一点是“没有特色”换作任何人把他们两个人摆在一起比,自己也只会衬得他益加容光焕发而已。
“算了。”移开了眼,江梓然哼了一声。“既然你开了规定,我也有我的规定。”
季沐海摊摊手“说来听听?”
“第一,我想:我们只是很不幸地住在同一间房而已,我希望我们不会有『室友』以外的关系。简而言之,我们仍是两个陌生人,你在其它地方看到我也不要打招呼。第二,我大多都是十一点睡觉,十一点之后我会熄灯,如果你还要做什么的话,请使用你桌上的那一盏小灯,或者是利用楼下的阅览室…反正,只要不打扰到我,到哪里干什么都是你的自由──最后,关于我的这两个要求,你还有问题吗?”
“…有。”
“什么?”
“你是和尚啊?”季沐海不以为然地挑挑眉“十一点睡觉?敢情你四点是要去做早课是不是?你要不要告诉我:你吃素?”
闻言,江梓然又红了脸──然是因为恼怒的关系──“随、随便你怎么说。”
二人对峙了一会,江梓然终于听到了“哼”的一声,听起来很不甘不愿,但还是妥协了的样子…他吁出一口气,又挥了挥手,朝季沐海作了一个“闪”的动作。
“干嘛?”要念经了?
“我要换衣服。”江梓然指指自己湿了一大半的裤子。“麻烦你转一下。”
季沐海呆了下,随即转了一个身,倒也没有趁机找他的麻烦。是说,刚刚他们一直在你来我往的,根本来不及意识到他的裤子是湿的…也不怪自己进来的时候是那一番景象了,八成是因为淋湿了在换衣服吧。季沐海想,又觉得这个不讨人喜欢的家伙,被雨淋了兴许也是报应?思及此,他为自己孩子气的想法而笑了。
随手拿起了桌上的书,翻了一页便看了下去,季沐海也是真的不打扰他了。
晓得这个人在配合自己的江梓然,也因而松了一口气,快快换下了湿漉漉的衣服,把毛巾和裤子等等堆成了一团。在出去前虽然不怎么甘愿,但自己刚刚的态度也是真的不大好…总之…都是顺便嘛…就、就问一下吧…?“你…有没有衣服要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