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时准备冲上前来开始手术。比如说动脉瘤要是他得了主动脉瘤不采取这样的措施他们又怎能及时医治他呢?尽管约塞连像讨厌任何人一样讨厌外科医生和他的手术刀他还是觉得呆在医院里面要比呆在医院外面安全得多。在医院里他可以随时大声叫喊人们至少会跑过来想办法帮他;而在医院外面如果他对所有他认为每个人都该大声叫喊的事情大叫大喊人们会把他关进监狱或者把他送进医院。他想对其大声叫喊的东西之一就是外科医生的手术刀那刀几乎肯定在等待着他和其他所有活得够长的、可以死去的人。他常常想弄明白他怎样才能辨认出初起的风寒、烧、剧痛、隐痛、打嗝、打喷嚏、色斑、嗜眠症、失语、失去平衡或者记忆力衰退那预示着不可避免的结局的不可避免的开始。
他还担心当他跳出梅杰少校的办公室再去找丹尼卡医生时丹尼卡医生仍旧拒绝帮助他。他的担心是对的。
“你以为你得了什么可以担心的病了吗?”丹尼卡医生问道说话间抬起他那低垂在胸前、黑梳得一尘不染的头两只满是泪水的眼睛愤怒地盯了约塞连一会儿。“我怎么样呢?我的宝贵的医疗技术在这个该死的岛上白白地荒废了而其他的医生却在挣大钱。
你以为我喜欢日复一日地坐在这儿拒绝帮助你吗?如果我是在国内或在像罗马这样的地方拒绝帮助你我倒不特别在乎。但在这儿向你说不对我来说也不是件容易的事。”
“那么就别说不。让我停止飞行。”
“我不能让你停飞”丹尼卡医生嘟嚷道“这话得告诉你多少遍?”
“你能。梅杰少校跟我说你是飞行中队里唯一能让我停飞的人。”
丹尼卡医生惊得瞠目结舌。“梅杰少校跟你那么说的?什么时”候?”
“我在壕沟里同他交涉的时候。”
“梅杰少校是那么跟你说的?在一个壕沟里?”
“他是在我们离开壕沟跳进他的办公室后跟我说的。他叫我不要跟任何人说是他告诉我的所以请你不要乱嚷嚷。”
“为什么是那个卑鄙、诡计多端的骗子!”丹尼卡医生喊道“他不应该告诉任何人。他有没有告诉你我怎样才能让你停飞?”
“只要填写一张小纸条说我已处于精神崩溃的边缘把它送到大队部就行了。斯塔布斯医生一直让他的中队里的人停飞你为什么不能呢?”
“斯塔布斯让那些人停飞之后他们的情况又怎么样呢?”丹尼卡医生冷笑着反驳说“他们马上被恢复战斗状态不是吗?而他也现他自己处于困境。当然我也可以填写一张说你不适合飞行的纸条让你停飞。但是有一条规定。”
“第二十二条军规?”
“是的。假如我取消你的战斗任务还得大队部批准而大队部是不会批准的。他们会立即让你回到战斗岗位上去。那么我又会在什么地方呢?也许在去太平洋的路上不行多谢你啦我不想为你去冒险。”
“难道这不值得一试吗?”约塞连争辩道“皮亚诺萨岛有什么好呢?”
“皮亚诺萨岛糟透了但它却比太平洋好。要是用船把我运到某个文明达的地方在那儿我时不时可以赚一二块打胎的钱我倒不会在乎。然而在太平洋却只有丛林和季风。我在那儿会烂掉的。”
“你在这儿也会烂掉的。”
丹尼卡医生突然起怒来。“是吗?不过至少我会活着走出这场战争这比你所要做的一切都强。”
“那正是我想跟你说的嘿。我求你救我一命。”
“救命不是我的职责”丹尼卡医生绷着脸驳斥道。
“什么是你的职责?”
“我不知道我的职责是什么。他们告诉我的就是要坚持我的职业道德决不作证去反对另一个医生。听着你以为你是唯一有生命危险的人吗?我怎么样呢?医疗帐篷里那两个为我工作的庸医至今还查不出我有什么病。”
“可能是尤因氏瘤”约塞连嘲讽地咕哝说。
“你真的那么认为?”丹尼卡医生害怕得嚷起来。
“噢我不知道”约塞连不耐烦地回答“我只知道我不想再执行任务了。他们不会真的枪毙我吧是吗我已经飞了五十一次。”